辛巴|“我很饱,却忍不住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六 )


小岚父母曾通过朋友 , 联系到了一位心理医生 。 但当提到“暴食症”这个词时 , 医生却反问:“你们是不是给她零花钱太多了?”
辛巴去精神科挂号 , 在确诊了神经性贪食症之后 , 医生给她开了治疗癫痫患者常用的药物“托吡酯” 。 吃完整个疗程之后 , 她却觉得症状不减反增 。
上海精神卫生中心治疗进食障碍的专家陈珏主任 , 在被采访时也感叹进食障碍的棘手:“它真的很难 , 别的精神疾病 , 可能吃药会有缓解 , 但进食障碍不是这样 。 ”
药物对进食障碍的效果微乎其微 , “它就像一颗埋在心里的肿瘤 , 你要做的 , 是把它彻底取掉 。 ”
辛巴|“我很饱,却忍不住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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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bbc
在缺乏自助资料、缺乏成熟救治机构的治疗过程中 , 因为家长与孩子对病症的理解不同 , 往往也会导致双方的意见冲突 。
进食障碍不仅是一种进食习惯的改变 ,它能够深层改变人对思考食物与身体形象的认知逻辑 , 这种逻辑并不可以用理性的劝说来轻松纠正 。 正如治疗进食障碍专家Renee Hoste所说:“进食障碍患者会开始认为 , 这种病症是他们的朋友” 。
当旁观者凭借常识去纠正劝说时 , 与患者自身认知产生的这种矛盾 , 甚至会变成暴食者最难应对的压力来源 。
辛巴妈妈回忆辛巴患病时在家度过的假期:大门紧闭 , 从不在母亲面前暴食 , 而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 因为吃了大量零食 , 每天三餐都只敢吃蔬菜炖汤 , 不加主食 。
辛巴|“我很饱,却忍不住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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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cooking light
辛巴妈妈劝导她吃饭的方式是 , “她吃什么 , 那我也吃什么 。 ”
两个月里 , 辛巴妈妈瘦了一大圈 , 现在想起这段经历 , 她还心有余悸 。 但对于辛巴来说 , 母亲才是她最大的压力来源:每次母亲提到“自己也瘦了” , 都会让她变得更加焦虑 , 以及嫉妒 。
求医过程中 , 辛巴还加入了一个进食障碍的家庭互助社群 , 常有家长在群里提及“电休克”、“催吐”、“孩子瘦到没力气爬楼” 。 辛巴妈妈偶然在女儿手机里看到了群里讨论的内容 , 马上把女儿叫出来 , 让女儿联系群主退群 , 换成自己进去参与 。
“孩子在里面很不好 。 ”辛巴妈妈提到这个群时 , 语速突然变快 , “ 其他人都比较严重了 , 她得不到什么帮助的 。 ”
当我问辛巴母亲对她当时病情的想法时 , 她立马回复:她没怎么当回事 , 到现在也觉得我没事……但其实我真的很有事 。
小岚也曾则被父母的急病乱投医 , 压得无法喘息:父母找来了当地闻名的中医 , 开车带女儿穿过整个城问诊 。 医生一边把脉 , 一边承诺:还你们一个健康的女儿!
小岚坐在医院的座位上 , 突然感觉非常烦躁 , 一心只想拔腿而逃:“体检数据说我身体一切健康 , 但爸妈觉得我有病 。 我觉得自己精神可能有点问题 , 他们都觉得不是大事 。我要变成什么样子 , 才是他们想要的‘健康‘?”
她找了个理由 , 和男朋友逃去了别的城市旅行 。 但整场旅行 , 在男朋友的眼中 , 就像是小岚的一场食物发泄:她不断地走进一家又一家餐厅 , 买下路过的每一种小吃 。 吃到最后 , 小岚在他面前抠起了喉咙 。
6.
「破局」
“与食物和解 。 “
按照医学论文公开报道的情况 , 在不干预的情况下 , 只有25%的进食障碍人群可以自行痊愈 。 其余的患者 , 可能会终生活在这团黑雾之中 , 甚至因此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