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 , 辛巴的爸爸也觉得 , 女儿不过就是青春期的情绪敏感 , 夸张自己的感受 。 看到一个症状 , 就把自己遇到的困难放大 , 对号入座 。 谁都有吃多的时候 , 凭什么你吃多 , 就是生病了?
辛巴再也没跟父亲提及这件事 , 但往后的两年里 , 时常还会收到父亲不打招呼寄来的整箱零食 。 她默默将包裹从驿站搬回宿舍 , 在当天结束前 , 整箱零食就会被全部吃完 。
撑到胃疼时 , 她崩溃大哭 , 在心里激烈指责父亲对她暴食的不理解 。 但一觉醒来 , 还是会拿起手机给父亲发消息:收到了 , 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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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归属」
“在这里 , 我不是一个怪物”
在2020年前 , 大部分有催吐行为的暴食者 , 曾拥有一个公开的聚点:百度“催吐”吧 。
但在一家媒体的曝光之后 , 海量对暴食症患者偏见的人群 , 带着激烈的谩骂信息 , 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唯一的交流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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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者毫不费力地打出一条条辱骂理由:“恶心”、“变态行为”、“浪费食物”……这场骂战 , 最终导致“催吐吧”被封 。
暴食症群体并不会因为封吧而消失 , 他们不得不转移到了更加私密的微信社群之中 。
我匿名加入了其中一个暴食症社群 。 与日常中的暴食症患者极度的隐秘羞耻感受完全相反 , 他们毫不保留地、坦诚地在群里 , 与伙伴们分享着自己的日常 。
“我今天又暴了四次 , 最后一次花了一个半小时吃完 , 又生(吐)了半个小时 。 18的管子用不习惯 , 生得冒冷汗……”
“我现在连生活都没了 , 吃东西不分昼夜 , 连睡觉都是碎片的……逮着空子就想吃 , 24小时不停嘴都是经常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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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群内还生成了一套自成体系的暗号:暴食者自称“ 兔子” , 而催吐也有许多动作的代名词 , 比如“生”、“沉”、“涮水”、“打底” , 方便内部的交流 。
这些看似普通的暗号内涵 , 建立在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经验之上:
“生” , 全称是“生娃” 。 因为频繁暴食 , “兔子”们的食量通常极大:一次进食能达到5-8斤 , 最高甚至超过15斤 。 肚子被撑到如同怀孕 , 再一次性把几斤的食物全部吐出——如同把孩子生出来了一样 。
“涮水” , 是在催吐的过程中 , 通过频繁喝水 , 用液体带着食物一起吐出来 。 有些“兔子”甚至会直接把导入胃里的管子连上水龙头 , 用自来水冲刷胃袋 。
“打底” , 在暴食前 , 先吃西瓜之类颜色鲜艳的食物作为标记 。 在催吐时 , 要坚持到吐出打底的食物 , 才能确定胃里的食物全部被清除了 。 (这是一种流传已久但实际错误的认知 。 )
社群还有一套基于催吐方式形成的资历划分:新手是用手催吐 , 进阶是找到了技巧 , 不靠外力就能自然吐出 。
最资深的催吐者 , 会把不同直径的“仙女管”插入胃里——最开始用12mm的管子“开嗓” , 慢慢晋升到18mm甚至20+mm的管子(直径接近于1元硬币) , 才能把自己吃下的食物全部导出来 。
这是早期催吐者发现的捷径 , 可以减少胃酸倒流对牙齿、声带的损伤 。 随着群体内口口相传 , 在几年前 , 已经形成了完整成熟的产业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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