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人|那些年,社会康复走过的路

“尹经理您好 , 您单位周蒙(化名)同志因左半身不遂 , 现在我院神经内科进行康复治疗 。 根据临床诊断和我们以往经验 , 这种疾病想要恢复至发病前状态 , 几乎是不可能的 。 据了解 , 周蒙住房困难 , 面积较小 , 又无厕所 , 听说您单位分房需累积工分 , 不知可否在不影响您单位分房政策的前提下 , 对残疾人予以照顾……”郭微寄给残疾患者所在工会的信如是写道 。
1988年 , 她以一纸信笺 , 开启了作为一名社会康复工作者的职业生涯 。 2021年 , 她又以一叠病案 , 回眸我国社会康复事业发展的曲径长途 。 近日 , 采访人员采访了“全国三八红旗手”获得者、我国社会康复工作奠基人之一、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北京博爱医院社会职业康复科原主任郭微 , 听她讲述那些年的社会康复故事 。

残疾人|那些年,社会康复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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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停驻在中国康复研究中心西区一隅的残疾人专用车 。 它是我国最早一批从国外引进的残疾人专用车辆 , 内可固定装载8辆残疾人轮椅 , 升降机可帮助轮椅上的残疾人顺利上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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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职业康复咨询室内 , 郭微(左一)与同事探讨患者的康复治疗计划
01
滴水入海
11月4日 , 新落成的中国康复研究中心西区 。
郭微接待采访人员的地方 , 是一间近90平方米的大型康复室 。 “这间是新批复下来的 , 刚配备康复器材 , 患者不用再挤在门诊大厅角落训练了 。 ”她说 , 自己从事社会康复工作的33年里 , 既有心酸 , 也饱含着热泪 。
1983年 , 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医疗系的郭微投身临床 。 那个年代 , 医生提出康复建议 , 常因患者不明就里而遭到回绝:“我哪有时间和闲钱疗养 , 等病好了 , 得该干嘛干嘛 。 ”郭微说 , 很多患者误将“康复”与“疗养”画上等号 , 甚至与“恢复”混为一谈 。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 现代康复医学应运而生 。 “康复”译自英语“rehabilitation” , 由词头“re”、词干“habilis”和词尾“ation”组合而成 。 其中 , “re”意为“重新” , “habilis”意为“使得到能力或适应” , “ation”代表“行为状态的结果” 。 因此 , rahabilitation是重新得到能力或适应正常社会生活的意思 。
“康复医学的目标是将残疾人的功能和权利复原至尽可能达到的最大限度 , 而不是患者所理解的一切如常、再无后顾之忧 。 ”郭微说 , 出院后 , 残疾患者回归家庭和社会时面临丧失基本生活能力、缺乏无障碍设施、深陷赔付纠纷、负担额外支出等现实 。 这一切 , 令残疾患者“回不了家 , 离不了医院” , 也令郭微茫然:医生和药物 , 足以让患者恢复并保持健康吗?
郭微的困惑 , 犹如一滴水坠入医学与社会学两海交汇的大潮 , 在彼时的学界 , 二者的矛盾日益突显 。 以诊治心脑血管疾病和肿瘤为例 ,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 , 各国虽消耗资源无数 , 但全球发病率仍居高不下 , 主要原因在于生物医学只注重用对待生物因素致病的技术和方法来与社会因素造成的疾病对抗 , 结果自然力所不逮 。
往后 , 随着现代医学模式从传统的生物医学向“生物—心理—社会”模式转变 , 人们普遍认识到大量社会学所研究的社会问题 , 往往与疾病伤残有着密切联系 , 且这种联系越来越广泛 。 由此 , 社会康复学化作医学与社会学之间翻涌而起的浪花 。
1988年 , “社会康复”的概念首次引入我国 , 与医疗康复、教育康复、职业康复共同构成全面康复系统 。 同年10月 , 刚刚建立的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北京博爱医院初创社会康复科 。 该科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以“社会康复”来命名的专业科室 , 我国社会康复事业就此发端 。 那一年 , 郭微转行做起了社会康复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