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残酷人生,我们最需要的是“在一起”( 五 )


可是安德鲁·所罗门这本书最好的地方在于 , 它不是一本教科书 , 它是一个患者自己呕心沥血所写;他亲自去尝试了这个疾病最痛苦的时候 , 以及他在接受治疗中的种种体验;他同时也走访了很多人 , 汇总了来自不同人群、不同文化的经验 。 对抑郁的理解 , 你必须得从当事人身上获取资料 , 这样你才能够理解这个疾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所以 , 应对抑郁症的第一步 , 就是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东西很复杂 , 而且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不一样 , 你不能用教科书上的乐观心态说吃药就好 , 或者去做心理治疗就好 , 你必须要花很多时间去了解你自己 , 了解这个疾病在你身上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 它的频率、它的周期 , 以及它对你的折磨是怎么样的 。
我现在跟很多抑郁症来访者讲的第一句话就是 , 你才刚开始 , 不要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 说我直接告诉你怎么治好 。 我们还是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 去慢慢摸索适合自己的治愈道路 。 安德鲁·所罗门自己也说 , 其实很多时候 , 你要承认它可能没那么好治 , 甚至承认它时不时地就会复发 , 它是你一生都摆脱不掉的梦魇 , 也许反而你就会好一些 。

面对残酷人生,我们最需要的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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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日剧《丈夫得了抑郁症》 。
潘文捷:我之前看了哲学家韩炳哲的说法 , 他认为以前规训社会主要的心理疾病是歇斯底里 , 到了现在 , 因为资本主义把他者的剥削转化成了自我剥削 , 没有了规训社会下的限制和禁令 , 所以 , 带有自我攻击特征的抑郁症会成为21世纪的流行病 。 不知道您怎么看待这个情况?
李松蔚:我们的出发点可能跟哲学家不太一样 , 他们是要从理论层面去解决 , 为什么现在会有这种病?这种病背后的动力是什么?我们的观点可能更小也更具体 , 即如果一个人带着这样的苦恼来了 , 我们怎么办?
我很少用这样的观念说他是不是在自我攻击 , 或者是不是把社会的东西内化到了自己身上 。 因为这样的说法可能在理论层面上是有价值的 , 但是在个体层面上其实帮不到那个人 , 他就算听懂了这些话 , 可能他回去以后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一点 。 所以 , 我们更关心的是另外一半 , 如果一个人抑郁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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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后的亲子关系:
他的人生还是他的 , 你的人生还是你的
钟毅:谈到家庭式咨询 , 之前大家对原生家庭的讨论也很多 , 豆瓣上有个“父母皆祸害”小组 。 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那种冲突和矛盾 , 您觉得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方法去解决?
李松蔚:其实现在我们对家庭 , 包括对孩子有这么多关注 , 我觉得首先是一个进步 , 因为我们过去关注得太少了 。 在我们这一代甚至上一代 , 可能关注仅限于你只要活着就好 , 按部就班地上学 , 将来找份工作 , 工作也不需要太好 。
但是随着社会越来越发达 , 大家对孩子的期待变得很高 , 相应地就带来很多压力 , 比如我担心我的孩子将来会不会有很好的人生、会不会比我过得好 。
可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 , 我们在哪些事情上是能使劲的 , 在哪些事情上 , 我们可能是反方向的 , 即我们以为我们在做正确的事 , 但是效果可能并不好 。 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主流结论是 , 其实父母没有那么重要 。
父母在家庭教育方面采用的沟通方式和技巧对一个孩子的人生来讲 , 其实是很小的一部分 , 最重要的首先是基因 , 即这个孩子的智力水平 , 以及整个遗传方面的素质 。 其次 , 重要的也许是父母本身的状态 , 比如他们的经济、社会地位 , 他们可以给孩子提供怎样的眼界和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