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牲畜

本文转自:安庆日报
村子里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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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乡下牲畜很少见了 , 原因是农民种地都不用牛和马了 。 马和牛被农民养起来 , 多数是用来卖掉吃肉的 。 地里看不到马和牛的身影 , 打谷场上看不到拉石磙子的驴 , 总叫人觉得村子少了一些生气 。 马嘶 , 牛哞 , 驴叫……才是乡村该有的一幅生动图景 。
下乡的头一天 , 在村子里见到三头驴 , 让我很稀奇 。 一头黑身白肚的母驴拴在一户农家院外的驴槽上 , 身边还贴站着一只驴崽 , 另一头黑身白嘴巴的驴则卧在地上 。 见我们走过来 , 卧在地上的那头驴突然站了起来 , 眨着温顺的长眼睛 , 竖起长长的耳朵一动不动 。 陪同我的乡里干部老王摸了摸它的耳朵 , 我也摸了摸它的耳朵 。 我们走时它默默跟在我们身后走来 , 老王撵它 , 它停了下来 , 我们走时它又跟了上来 。 老王又撵 。 我想它是不是在村子里很少见到人的缘故呢 , 老王说村子里大部分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 。
深入生活到乡里几日来 , 我常常一个人到村子里面走走 , 看看 。 那村子总是静悄悄的 , 八月的农家田里稻子已泛黄了 , 一人高的苞米秆上 , 苞米已垂穗了 。 不必担心有谁家的狗突然蹿出来 , 因为养狗的人家都把狗老老实实拴在院子里了 。 那狗也不是通常农家的笨狗 , 很少有叫的 。 鸡呢 , 也很少看到串街散放的鸡 。 走过几条这样寂静的村巷 , 远远地一只不知谁家的鸡从障子边草丛里探头探脑走到街面上 , 那是一只白公鸡 , 头有些秃 。 它刚刚迈腿走到当街上 , 一只黑影从它头上掠过 , 它竟吓得缩头又退回到障子边的草丛里 。 我定睛看时 , 那飞过的黑影不过是一只低飞的燕子 。 我小时候见过的公鸡都敢跟老鹞子对峙 , 真是物种退化了 。
在一家农户的院外 , 我见到一个干活的老农民 , 他正挥锹往障子边堆积马粪 , 我问他家是不是养马的 , 他说不是 , 是前院老保子家的 。 顺着他的手指 , 我看到那户农户院子果然拴着好几十匹马 。 这个季节正是水草丰茂的季节 , 应该牵到村外草甸子去放牧才是呵 。 我这一问 , 这个老农民就叹出一口气来 , 说村外的草甸子让村上给拍卖了 , 让人拦起来不允许村里人的马再到那里放牧 , 这家养马户只好把几十匹马圈在院子里养 。 因草料不足 , 院子里几匹本该膘肥体壮的马都瘦了 。 院子里的马粪积多了没地方存 , 就送给了后院的自己 , 堆在这里明年种地用 。 这些圈在院子里的马瞅着真是让人可怜 。
无独有偶 , 有一天我去一个靠嫩江边名叫自主村的村子里 , 看到了一群散放的“野马” 。
那天下午 , 村里一个爱好写诗的青年农民陪我去看江弯的湿地 , 那湿地在不远的村外 , 有个挺响的名字叫中华白银湿地 。 站在高高的湿地岸上 , 我看到了一片辽阔的湿地风景 , 那一道弯一道弯的水域 , 被一道一道浅浅露出水面的水草隔着连着 , 一直延伸到嫩江江面那边去 。 水面上浮着一些水鸟 , 还有两只长腿白鹭从水面腾起向夕阳映红的空中飞去……这种美是诗意的 , 那个年轻农民要作诗 , 这时我的视线里就出现了散布在水域里那些变成黑点的马 , 它们在一弯一弯水域浅草滩上低头吃草 , 却又被那一弯一弯阔阔的水域隔离着 。 我问他 , 这些马是什么时候走进去的?他说 , 春天水瘦的时候走进去的 。 我惊讶 , 那什么时候走出来?上冻的时候走出来 。 他说 。 我说马群在这里散放要是得病了怎么办?主人也不管它们了?他说 , 散放在这里的马吃天然的水草很少有得病的 。 我不再为这些马担心了 , 这是天然环境造就的一群“野马” , 和村子见过的那些被圈起来缺少草料吃的农户家马比起来 , 这些马显然是幸福的 。 我甚至希望它们永远也不要走出来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