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护车爆炸、老人拔管自杀,战火中的乌克兰医生决定留下( 二 )


当救护车爆炸、老人拔管自杀,战火中的乌克兰医生决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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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法尼亚临床医院创新心脏外科中心主任德米特里称:弗拉基米尔(右一)是乌克兰最年轻的胸外科主任 。
冲突爆发后 , 没有人能对炮火声、街区上的爆炸视而不见 。 但在医院里 , 我们想尽力营造稳定的状态和情绪 。 不想把慌乱再带到这个地方来 。
几乎所有的外科类医生都搬进了医院住 。 大多数医生把家人送离了基辅 , 送去了更安全、更和平的地方 。
然后 , 医生自己选择留在基辅 , 留在医院继续工作 。 我也决定留下 。
我们外科大夫 , 基本24小时都在医院里 , 偶尔会有1~2个小时外出 , 有时候是去别的医院咨询同行 , 有时候去市场上买一点东西 。 我们希望能让医院正常运转 , 努力维持原貌 , 把冲突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
如果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 那是假话 。
救护车 , 最意料之外的是救护车 。
冲突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平民 , 有一次 , 我们的救护车爆炸了——还怎么转送病患?还有什么方法?
在当下的基辅 , 运送病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靠救护车 , 医院特别依赖这唯一的安全方式 。 但现在 , 如果救护车也不安全了 , 这将非常可怕 。
所以 , 你明白了吗?你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了吗?最大的问题就是:患者无法到我们面前了 。
当然 , 我们也缺医疗设备、缺药品 , 人手不足 , 但当下 , 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 最大的问题是输送患者 , 转送病人 。
当我还是医学生的时候 , 老师告诉我:
“医院是不可被进攻的 , 而且永远是安全的 。 ”我们都觉得医生、医院、救护车至少是安全的 , 因为无论何种灾难 , 医生都需要救人 。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 救护车和医生也会受到威胁——这几乎打破了此前我的认知 。 当下发生的事 , 与我们多年来接受的教育完全相违背 。 我无法接受这件事 , 一想到 , 心里就很难过 。
我们真的想帮助更多的人 。 结果 , 现在因为无法转送 , 最大的问题成了缺少病人 , 医生竟然在灾难面前 , 缺少病人——这听起来不荒谬吗?
我们只能在现有条件下想办法 。 冲突爆发后 , 基辅市里医院间的联系多了起来 。 如果别的医院或者某个地方有需要我们救治的病人 , 大家会互相联系 , 把患者送到最近的医院 。
也有志愿者在支援药品 , 虽然 , 目前看来传输还是很难 。
冲突开始前 , 我们外科每年的接诊量大概在6000人左右 , 整个医院而言 , 大约有10万左右的治疗人次 。 我的病人大部分都是长期管理的是癌症患者 , 全年需要我手术治疗的患者有600多人 。
我很愧疚 。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 , 冲突爆发之后 , 我做的手术并不多 , 集中在了创伤手术 。
癌症患者的治疗也受到影响 , 化疗还能勉强维持 , 更多其他类型的治疗因为缺乏合适的药而暂停 , 放疗也只能暂时完成之前那些患者的治疗 。 我平日里照顾的那些癌症患者 , 他们只能去国外继续治病 。
我现在管理的病人中 , 老年人占多数 , 最大的86岁 , 最小的只有6个月 。
抱歉 , 我需要去看一下病人 , 我们下次再联系 。
当着医生的面 , 她自己拔了管
在弗拉基米尔所在的费奥法尼亚临床医院里 , 冲突的爆发 , 落在每个体身上 , 衍生出了无数条不同的分界线 。 分界线前 , 医生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分界线后 , 医生搬进医院 。 分界线前 , 患者不安却充满期盼 , 等待治疗;分界线后 , 患者为一场可能永远无法达成的手术 , 而日渐绝望 。 医院本就是一个充满特殊情绪的场域 , 在疾病面前 , 人的情绪更敏感 , 也更易感到彷徨、不安、焦躁 。 冲突发生后 , 院墙外的炮火声 , 暗暗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推高 , 勇气也在看不见的地方消弭 。 但在费奥法尼亚临床医院里 , 人们试图维系这个群体的脆弱情绪平衡 , 刻意隐藏这些心底的坏情绪 。 每个人在各自吞咽心底的苦难 。 直到弗拉基米尔告诉我们 , 一位60岁的女士自己拔了管……